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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假如退回到十年前，不，只消三年前，蔡子一觉得自己也许就不会劝和不劝分。好友的婚姻遇上大浪，在她这儿寻找安慰，怎么样才能在被背叛后仍然在同一屋檐下过日子，而她也按其心意说了。不分的原因无过于责任，对孩子的，对长辈的，因为这些，所以尽管怀疑爱情，却还得继续和对方走下去。

汪冬问了一次又一次，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一切皆有可能，蔡子一不知道。

周六晚上蔡子一哪都不想去，靠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在线看电视剧。难得老老小小都不在家，她终于可以享受耳根清净。

不，不静，窗外的蝉声闹成了一片，那声响和夏天的日光一样猛烈。蔡子一放下电脑，站起来打开窗户。外面的热气腾地扑到脸上，背后却是空调扫过来的凉风，她朝蝉声最喧嚣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树丛。有人在飙车，轰鸣声从远渐近，又由近而远。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蔡子一没急着去接，慢吞吞地关窗。“天空之城”的钢琴主旋律响过两遍，她才拿起手机，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有对方的号码。

不会是什么骗子电话吧？蔡子一皱了下眉，还是接了，“喂？”

没回音，但明显那边是有人的，蔡子一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说不清，像是被人在偷窥，她条件反射地按掉电话。过了很久才回过劲，嗳，怕什么？

只是这么一来，蔡子一突然失去了看剧的兴致，他们都不在家，家里太静了。

昏头昏脑睡了十二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八点多蔡子一摇晃着脑袋起床。睡多了的坏处是做了整晚的梦，从经典的发试卷、误航班到奇奇怪怪的都有了，她居然梦到自己又怀孕了。梦里心慌意乱地担心怀孕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还有如何做好儿子的心理建设，猛地又想到林楠也不帮手，让她一个人负担这许多。兵荒马乱之季忽然半空中有个声音，“孩子是我的。”她转过头，是喻晨，他笑得很开心。

怎么可以？！她吓得冷汗热汗同时冒出来，这才醒了，只是个梦。

荒唐的梦，蔡子一又好气又好笑。其他全不说，首先她绝不会让如此混乱的事发生。

星期天是晴天，微微有风，蔡子一背上吉他，骑了自行车去上课。自行车是她前两年心血来潮买的，22吋，白色的底上有几朵樱花。因为过于少女风格，还被林楠取笑过，可平时保养也是他在做，擦得干干净净的，钢圈铮亮。

她在琴行门口遇到喻晨，他今天居然骑着辆山地车。

喻晨帮蔡子一把车停到琴行屋檐下，“放这吧，车太漂亮了，让琴行伙计帮你看着，免得被人顺走了。”他穿着件淡黄色的T恤，胸前有汗印子，衣服轻贴在身上，显出了身形。

蔡子一掏了张纸巾给他，他接过去，大大咧咧地抹掉额头、下巴和脖子上的汗，“差点迟到，我一路飞车过来。”

“你不会打个电话给我？由我来请假，琴行也没什么好说的。”

喻晨吐吐舌头，“虽然是业余的兴趣班，不过我想尽量专业地做好。”

话是这么说，可惜琴行老板不这么认为，蔡子一的课结束后，喻晨和她一起往楼下走，被老板叫住了，“喻老师，还有一个学生说不想学了，怎么回事？”

“他每次都还不出课，被我说了两句，让他不要浪费时间和金钱。他可能有想法了吧。”喻晨解释道。

这人，琴行老板的脸快挂到胸口了，他还在那里不知检讨，蔡子一伸腿用脚尖轻轻踢了下喻晨的小腿。

“对学生要以鼓励为主，又不是走专业路线，你要注意方式方法。”琴行老板黑着脸，“我有个计划，打算开个小乐队班，电子乐器的，你来做教学进度表。”

“我没正式做过乐队，恐怕做不好。”喻晨没理会蔡子一的又一次提醒。

“叫你做就做！哪有那么多话！”琴行老板吼道。

看喻晨抿得紧紧的双唇，还有比平时大了三分之一的眼睛，蔡子一就知道他快到爆发的边界了，“喻老师，帮我搬一下自行车。”意识到蔡子一的在场，琴行老师收敛了些，放缓声气说，“你先写，我来做修改，给你两天时间。”

喻晨本想再反对，但当着蔡子一的面，他实在没办法跟人吵架。默默骑了段路，他才反应过来，“我们去哪？”

蔡子一说，“随便逛逛，难得天气好，有时间，有心情。”

说得也是，难得她肯出来逛，喻晨阴转晴，脸上顿时带出笑。

傻呼呼的，蔡子一忍不住想笑，只有年青，才能表情转变迅速。要是她，不开心的时候也不会露出来让人知道，高兴的时候也不会过头。不过，她还蛮喜欢看到他的笑容，连带着自己的心情都好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骑了半小时车后，他们进了家冰淇淋店，喻晨说。

“你想听？”蔡子一抬头看他，他眼睛不大，但眼珠的颜色很深。

“嗯，当然，当台阶下。”喻晨弯了弯嘴角。

“好，那我说，看在人民币份上从了他吧。”

“呃，能不能来个有扶手的台阶？”

蔡子一从善如流，“看在传播艺术的份上，你就听他的吧。想想那些孩子，说不定当中能有几个受到音乐的启蒙，从此走上艺术的舞台。”哈，这台阶华丽吧？她问，“傻看着我干吗？”

“你很好看。”喻晨喃喃道。

蔡子一向来自认脸皮厚，在这样的目光下竟也有几分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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