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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第1页）

大年夜的时候，蔡子一陪母亲守夜，和往年一样看春节联欢晚会。子一爸熬不住，早带着林非去睡了，母女俩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子一妈又提起那天的事，“别以为我不心疼你，牢骚归牢骚，我只巴望你们好好过日子，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来气我。”

蔡子一嗯嗯地应着，子一妈拿她没办法，过年发脾气是不足兴的，“林楠有许多不好，有一样比你强。你啊，犟头倔脑，吃苦全是自找的。”蔡子一靠在母亲身上，老人怕冷，穿着厚实的驼绒背心，脸贴在上面软乎乎的很温暖。她伸手搂住母亲的腰低声道，“妈，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又说，“不用担心我。”

子一妈笑起来，“这么大了还发嗲。”女儿像小孩子一样依偎着自己，做妈的心全化了，“在外面上班自己当心身体，不用担心家里，我和你爸爸帮你带非非。用不着送去林家，我看他们两个老的加一个中的，都是靠不住的人。你不知道，我问非非他在林家吃了些什么菜，他跟我说爷爷奶奶懒得烧饭，一家子经常叫全家桶当饭吃。小孩子在长身体，肉类蔬菜水果样样都要吃点，下一代的事情最重要，马虎不得。”

蔡子一点头，“妈，辛苦你了。”

子一妈摸摸女儿的头发，“我不辛苦，你才辛苦。不听话的孩子，当初我帮你选的那些人，哪个不比林楠强，你嫁过去舒舒服服的，哪用得着像现在……”说着她回过神来，“不说这个了，说了你又要跳起来替林楠说话。婚姻这件事，要结婚前看好，等到结婚后少不得互相容忍，多看另一方的优点少看缺点。林楠虽然不靠谱，但人还是好的，孝敬我和你爸爸的心不比对他自己父母差。看在这份上，我也不怪他了，毕竟金钱有价情义无价。”

蔡子一蓦地打断她，“妈，你喜欢的小品。”

小品热热闹闹的，蔡子一趁母亲看得起劲，起来去厨房。窗外有人在放烟花，大朵的绚烂绽放在黑暗中，她盯着看了会，心头的酸楚慢慢消失了。

蔡子一朋友不多，年里活动也少，就只有一个婚宴非去不可。那场婚宴的新郎新娘是同学，也是她和汪冬的同学，所以婚宴成了场变相的同学聚会。席间难免说起各人现况，有人问蔡子一怎么光听不说话，有人帮她回答，“子一结婚比我们早，生孩子比我们早，现在已经出头了，孩子房子票子样样都有。”

也有人开她玩笑，“找对象要先下手为强，像子一家那口子就是找对了，样子好，性格好。去年也是新年，我们吃过饭，喝了点酒，子一让他来接，他二话不说立马赶过来，把我们一个个送回家。子一嫌他走错路，他一句嘴都没回，光听太太的数落。要搁我们家，来接已经不容易，任劳任怨就不用想了。”

蔡子一记不清了，印象中似乎有这么回事，但是，“我真的当着你们的面说他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做，那也太不给林楠面子了。

“怎么不是，汪冬也在，你问她是不是真的。你不会全忘了吧？”同学呵呵笑起来，“我们可羡慕了，一看就知道你在家里的地位。”

蔡子一茫然地看向汪冬，汪冬微微点头，“那天你可能有点醉了，说话是不怎么客气。”

又有同学笑着说，“你们还记不记得高三时有个校草，追了子一一阵子，败下阵后说：蔡子一好是好，就是太好了，做她身边的人太累。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注定的，自然有人喜欢蔡子一，心甘情愿跟在她后面跑。”

再说下去就是七嘴八舌了，“要是我的腰身还是一尺八，自然有底气指挥老公朝东朝西。”“也不光是外表，经济决定地位，子一职位高收入高，说话才响。”

蔡子一却记起来另一件事，有回林楠说她表情经常出卖内心，眉一扬把眼底的鄙视全都摊开来，看到她这种表情的人接收到被鄙视的信息，就会心里发冷，比什么话都管用。他说，“在家可以，在外面别露出来，早晚吃暗亏。”

她对镜看过自己的表情，觉得并没有林楠说的那么可恶，也就没放在心上。

难道自己看自己，跟别人看自己，是两个不同的自己？

“跟你不熟的人可能会认为你傲气，等跟你处久了，就知道你面冷心热，是值得相交的人。”汪冬说，“好比我，跟你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当然懂得你。至于不懂你的人，就让他们去吧，谁在乎他们怎么想。”

旁边的老同学们听到她的话，哄笑起来，“果然够傲气。”

汪冬说，“你们别冤枉子一了。”

她们嘻嘻哈哈的，蔡子一恍惚间记起来确实有那么好几次，自己觉得林楠老大的人了，做事还不够细致，难免嘴上带出责备的意思。林楠也说过，“即使你不是恶意，但我听着不舒服就不会接受。还好，你对别人没那么高要求，我可以把这视为你对我的特殊化。”

是了，时间长了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就爆发了。

蔡子一心头一痛。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可以为你改。她无声地呐喊，只要你说……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蔡子一回到现实，发现自己无意识地紧紧抓着餐巾，而汪冬拿起她的碗，帮她舀了半碗汤，“来，喝点热汤。”

时间无法逆转，发生的即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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