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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第1页）

如果只有今天，或许可以。蔡子一头痛，但也只是或许而已。假如没有明天，今天她将有更多的事情要考虑，儿子、父母、工作，把他们都安排妥当后还有时间吗。人活着有许多牵绊，爱的时候是欢喜，不爱的时候是责任。

她是俗人，摆不脱牵绊。

公司派出的司机打电话来说路上出了事故，事情不大，但等处理完起码要两三个小时。蔡子一让他不用过来了，她自己回去。

挂掉电话，蔡子一回头看向喻晨，他被她要求离她远一些。他背着吉他站得笔直，一付眼巴巴的样子，像是给点颜色就打算灿烂。

也好，趁这时间跟他讲清楚，蔡子一瞬间转过无数话语，却发现那些全不是理由，说来说去无非是她不够爱他。而爱是什么，现在她也不明白了。他不是八岁的孩子，一米八以上的小青年，讲道理摆事实，没准他比她还拿手。他样样都好，可她不想惹麻烦。

别说喻晨的父母，蔡子一想，她甚至怕被接机的司机看到她不是一个人，连光都不敢见的感情是不被祝福的。明知道这一点，还敢去碰，不是勇字当头就是二，她自认不够勇，更不想犯二。

蔡子一脸色阴晴不定，喻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走到她跟前，“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呢，蔡子一疲倦地想，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然而没说出口，欠他的太多，多到她没办法拉下脸。

最后她说，“走吧，打的回去。”

喻晨看了看时间，“你还回公司？”

蔡子一摇头，本来想去趟公司，但既然没车就算了。

喻晨抢着拎起她的行李，“坐公交吧，也挺快的。”他身高腿长，轻轻松松走在前面，蔡子一无可奈何追上去，“我想打的。”喻晨停下，眉间眼底带着恳切，“我保证，坐大巴比打的回去用的时间不会多很多。”

好吧，做人就是要偶尔犯二。蔡子一郁闷地跟在喻晨后面，自我安慰地想。他不想沾光，也不想分开走，所以，最好的方案就是坐大巴。

“很累？”喻晨放慢脚步，轻轻揽住蔡子一的肩，几乎是半扶着她往前走，“对不起，但我保证大巴也很快。”蔡子一有气没力地想，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她如何才能狠下心。蔡子一磨了磨牙，心里幻想着用嫌贫爱富的口吻创造的场景，“我无法接受一个穷光蛋。”好像过于戏剧化，生活中这样说话的肯定中毒了。

造成困惑的人的心情倒好，嘴角含笑。

蔡子一没好气地想，每个男人都有死皮赖脸的一面吧，刚才他劝她一起坐大巴，简直是撒娇发嗲全用上。要知道这里是机场，来来往往多少人，她忿然，他对她不想被人围观的心理拿捏得很好嘛，此刻越想越得意了吧？她一直当他好人，可见相交过近则易受辱，搁从前大家不太熟，哪有这种事。

“子一，”他叫她的名字，她翻了个白眼，怎么看都觉得他的笑有得逞的味道。他又叫了一声，“子一。”

“干吗？”

“就想叫叫你的名字。”他低头对她一笑，“好不好听？”

要疯了。说这种话，做这种事，傻不傻。

“好听吧。刚认识的时候我就想，以后熟了，我要叫你子一，把你挂在嘴边，我家子一，我们家子一。”

蔡子一只能勉强认同一点，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不过，要是他真的老把她挂在嘴边，不是想害她整天打喷嚏么？打得多了，医生也会想她吧？她听着他的胡言乱语，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周围，突然看到一个背影，像是哪见过，可惜转眼消失在人群，没来得及辨认到底是谁。

受了微惊，蔡子一发现自己和喻晨是不是靠得太近了，遇到熟人怎么说。她不动声色，但加快步伐，试图摆脱他的保护。

“你看，我就说机场快线很多班次。”喻晨没察觉她的小动作，指给她看站头上停靠的大巴，“很方便。”

蔡子一含糊地应了声，又向刚才的方向看了眼，但没再看到。也许是自己眼花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是熟人的话，早该打招呼了。她想起一件事，一定要叮嘱他，“在家千万别这样。”喻晨妈对她的好，她记在心里，要是被喻晨妈知道，会骂她还是会赶她走？

“我妈？不会的，她早说过了，我喜欢的她都喜欢。”

说说而已，傻小子也能当真。蔡子一苦笑，很大可能拿扫帚赶她出去，哪个妈妈不觉得自己儿子好。“反正我们约法三章，在我接受你以前，别让人知道，包括父母朋友。”给彼此留下余地，免得他想变时下不了台。

蔡子一没跟以往一样去喻家吃晚饭。她推说累了，直接回楼上休息。她也确实倒头就睡，晚上八点多才被喻晨吵醒，“吃点东西再睡。”

盛意难却，蔡子一睡眼惺松，努力吃完。

“还有件事。”喻晨叫住她。

有完没完了？她茫然，没料到他在她唇上飞快啄了口。

“现在没事了。”

说得轻松，这下子蔡子一又累又睡不着，闭上眼是他，睁开也是。被拥抱的滋味，被亲吻的感觉，放得开的话大可以不计后果借他度过眼前。

不能。她叮嘱自己。

世上的事往往鞋子没做落了个样，文艺点说法便是枉担虚名，蔡子一辗转反侧决定不了，公司里却传开了，有人在机场看到她和一个高个青年举止亲密。

“看不出啊，她居然是这种人。”

一时间流言四起。

平时较为接近的下属，吞吞吐吐把这些告诉蔡子一。夕阳斜照在办公室的墙上，室内虽然有空调，蔡子一仍是沁出满身的汗，谁？程为东说的吗？她记起来了，当时看着像他。没想到真是他，而他也浑不吝于给她一击。

怎么办呢？蔡子一想不出办法，流言这东西，越去堵越是四散，还不如若无其事当作没有。只是她格外厌倦散播流言的人，看到了就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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