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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蔡子一没答应和喻晨去山上看星星。她的心里有杆秤，吃饭看电影这些大庭广众的活动可以，单对单的相处不可以。有些时候有些特定的场景容易催化火焰，而蔡子一知道她没资格接受。

没有雨水的梅雨天，气温迅速升至三十八度，气象台发布了橙色警告。家人庆幸赶在高温来到前去了海岛，尽管那里也热，但毕竟在海边，吹过来的风带凉意。还有水果，新鲜的椰青，甘甜的芒果，他们已经爱上泡在海中的感觉。

蔡子一在琴行报了吉他课程的名。

“喻”老师大吃一惊，琴行伙计替他俩做介绍，蔡子一煞有介事，“我认识喻老师，就是因为喻老师才来这里学的。”她看见喻晨张了张嘴，连忙使过去个眼色，别吭声，帮你来壮声色的。

等琴行伙计一走，蔡子一关上小教室的门。喻晨已经坐了下来，低头拨了两下弦，“你要学我可以教你，何必花这个钱。”

蔡子一有她的理由，“朋友间的教学没有压力，哪有在琴行一本正经上课效果来得好。”

“你啊你。”喻晨拿蔡子一没办法，她还非要在琴行买吉他。谁都知道网购万能，买同样的，网购可以省不少钱。谁也都知道琴行主要收入靠出售乐器，蔡子一特意不省这个钱，琴行希望老师推荐学生买自家的乐器。哪个老师名下的学生消费越大，琴行对那个老师也越看重，蔡子一不是十八、二十，她懂人情世故，也愿意掏适量的钱帮喻晨换取更好的对待。

钱是有价的，而所谓的人生价值，比如尊严、自信、…那些是无价的。以有价的东西换取无价的，怎么不值得？

天气热，蔡子一不施脂粉，头发齐刷刷往后扎在脑后，鬓角处有不听话的短发，鼻子和嘴巴很秀气。然而她的眼睛是三十岁的，带着计较与权衡。

“开始吧。”蔡子一抱吉他在怀，“喻老师，我的目标是用两个月学会简单的边弹边唱。”

那个晚上喻晨没发短信来。

窗外的夏夜如同半凝固的烛泪，天空是奇异的暗红色，树梢动都不动，知了鸣叫得有一搭没一搭，和单调的空调送风声遥相呼应。远处时不时闪过一道光，然而那是远处，这里安静而闷热。

蔡子一翻看着专业网站，每年有最新的准则，然而会计的一致性与持续性决定了它千变不离其宗。财务经理的位置有管理的成分，能接触到灵活的部分，而她刚参加工作时，作为普通会计每天的工作内容重复而无趣。

那几年不知道怎么捱过去的？

24个小时，除了上班还在考试，ACCA的课程不是开玩笑的，再有就是林楠。他没她顺利，改行做了销售，短短两年跳过几次槽，赚得多的时候请她狂吃海喝，穷则靠她接济。蔡子一的父母不看好他们的婚事，当林楠的面没说什么，背后却一直没停过小动作，朋友的儿子，同事的亲戚，源源不断想给女儿介绍更好的男孩。林楠的父母同样不看好他俩，他们总觉得蔡子一太自我，没有尽到女朋友的责任，好女孩应该引领她的男朋友一起在正路上往上升。

蔡子一关掉网页，拿起吉他入门的教材。没翻几页就有些困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然后左侧侧右弯弯从伸展运动开始。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蔡子一跳过去想拿，不小心膝盖撞在床边，疼得脸立马皱成了苦瓜。她倒在床上，等这股痛过去才打开未读短信。

“以后别这样，不用特别照顾我。”

喻晨发来的。

蔡子一打了几个字，又抹掉了，说什么都不好。她合上手机，不回了，爱咋咋就咋咋。

手机再震动，却是汪冬发来的，“女人，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饭？”

“最近随时有空。”

“就还是有许多不甘心……”餐厅是蔡子一选的，每小间有不同的主题设计，服务员每次上菜倒酒的动作轻巧得行云流水，汪冬暂时从她的幽怨中出来，“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和谁一起来的？”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这里情调这么好。”汪冬不信。

和别人来就没情调了，还不如一个人可以静心享受。蔡子一抿了口酒，“那我该和谁来？”做人老婆做人母亲的人还是人，偶尔也要透口气，透气的时候还和他们在一起也太没劲了。同事或者工作中认识的，有利益相关，哪可能真正坐下来吃顿好的？恐怕还没踏进门，彼此已经在算计着在这场饭局中需要付出的和得到的。再有就是朋友，然而不为什么光为享受这段时光，有同样观点的朋友也少见。

“也是。”汪冬托住头，“和谁来都不如一个人舒服。”

“不一定，偶尔和朋友一起感觉还不错。”蔡子一举起杯子，“干杯，为我们的友谊。”

俗话说，和谁不想做朋友了，只要问他她借钱。

在蔡子一手头不凑巧的时候，汪冬听说了一点，二话不说，汇了十万到她账上才轻描淡写地问，“不够我这里还有。”连借条都不用蔡子一打，“手头宽松了再还我。”

蔡子一一直记在心里。从最早她拿了驾驶证还没买车时，汪冬那会已经有车，“先开我的，不要急着买车，要用好几年的东西想想好再买。”

“不怕我给你闯祸？”都说兄弟姐妹间也不能随便借车，蔡子一的感动不是一点点。

“认识了二十几年，还不知道你的脾气？谁都不信也不能不信你。”

蔡子一和汪冬小时候是邻居，后来六年中学同学。

酒意上涌，汪冬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想到就觉得不甘心，凭什么我要原谅他。但是不原谅又不行，孩子房子车子样样都是共有的，分不开啊……”她苦笑，“他是拿准了，知道我发不了狠。”

“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爱么？”汪冬喃喃道，“嗯，平时不觉得。但想到一旦分手，以后就没关系了，我现在还不能接受。”

谁能说得清，维系婚姻的是感情，还是难以打破的习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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