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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第1页）

凌晨时分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蔡子一被风雨声闹醒后再没睡着，眼睁睁守到光线溜进窗帘。好不容易天全亮了，蔡子一起床，那边林楠扯着条毛巾毯摊手摊脚睡得极熟，还打着小呼。

蔡子一有择床的毛病，结婚后足足有大半年睡不好觉-她不习惯身边有人。而且林楠那时非要她枕着他的胳膊睡，蔡子一拒绝不了他的热情，只好冒着落枕的风险枕在他胳膊上。好不容易能就着胳膊睡大觉，等生了孩子，自然又改了习惯。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只是胖了油了，蔡子一看着林楠，不由自主摸了下自己的脸，都说女性比男性老得快。幸好，没摸到什么油，但蔡子一仍然在洗漱时对着镜子细细打量了会，眼角有笑纹，法令纹也有点深。

浴室门把手被扭了两下，然后传来婆婆的声音，“是子一吗？我要用厕所。”

蔡子一连忙开了门，忍不住问，“怎么不用另外一间？”

婆婆没来得及回答，慌慌张张坐下来解决她的生理问题。蔡子一赶紧退出来，出来就明白了，另一间也有人，听咳嗽的声音应该是公公在里面。

假期已经结束，回到正常生活了。

蔡子一刚要出门，儿子在房里叫妈妈，她放下包进去看他。

小家伙扯住她的胳膊，把脸贴在她脸上，“妈妈我真想你啊。”

“妈妈也想你。”蔡子一心里一暖，接下来却是脸上一痛，儿子咬了她的脸，然后嘻嘻地躲到旁边笑，“妈妈上当了，妈妈是笨蛋。”

小皮蛋，看着林非调皮样，蔡子一又好气又好笑，恐吓道，“我生气了。”

林非又抱住她的手，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不要生气，妈妈。我真的想你，天天都有想，不信你问爷爷奶奶和爸爸。”说得这么动人，蔡子一心里还剩的气都跑光了，柔声道，“我相信你。昨天路上累了，再睡一会，妈妈要去上班。”林非不肯放，蔡子一摸摸他的头发，“听话，你看着钟点，走到下午五点半妈妈就在家了。”

林非乖乖放开手，“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

这一折腾，蔡子一惊觉时间已经晚了，但公公发现她还没吃早饭，“不吃东西怎么行，等等，我给你找点吃的。”他东翻西翻，又扯着嗓子问，“玉芳，昨天飞机上的小面包收在哪只包里？”

蔡子一耐着性子等，公公也知道她赶着上班，边找边念叨，“年纪大了就是记性差，我昨天还想着可以给非非当点心吃，特意收了起来。”最后终于在婆婆的手提包里找到，压成了扁扁的一块。

紧赶慢赶，蔡子一总算没迟到。她办公桌常年备着块巧克力，在这种时候可以充当早餐。再加上咖啡，两样下肚后，好像雨天也没有那么烦人了。

中午林楠来了几个电话，都是找杂物的。出门了一段时间，他不记得放哪了。蔡子一原想问他徐晰薇的事，但自己身边不是有人，就是林楠收线得太快，始终没能说到。再接着下午一点又有个公司内部的临时会议，开完会她公务出差，时间在不经意中缓缓流走。

回公司时已经是下班高峰，挤在车流中走走停停，蔡子一困劲上来，也没听清司机说了什么。等闻到汽油味，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进了加油站。等待加油的车辆已经快排到马路上，蔡子一合上眼继续睡。

“你好，加多少？”

这个声音，蔡子一一震。她没动，也没睁开眼。

“加满，开张□□。”

他应该不会发现她，她在后座，车窗贴的膜也是让外面的人看不清车里情形的。蔡子一很有把握地想，只要她不动，加完油就走，他不会发现她。至于，被他看到又有什么要紧，她却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油枪“砰”的一声停止加油。

车子驶出加油站的时候，蔡子一才睁开眼，从后窗往后看去。

是他，穿着件加油站的白T恤工作服，一只手打着石膏，光用一只手按加油机的键，拿油枪，收钱，跑进去开□□，跑出来拔掉加油枪，拧上油塞，笑呵呵地跟每辆驶近他的车说你好。

“对于喜欢的事情，我一定要全心全意。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徘徊犹豫中，还不如给自己几年，竭尽全力，试过不行再回头上班，反正普通的写字楼工作可以做到六十岁，以后有大把时间。”

“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懂我。”

是不是所有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过傻乎乎的时刻？

蔡子一鼻子微微发酸，也许是车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一场秋雨一场寒，夏天快过去了。时间总是这样，“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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