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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照亮了阿巳的侧脸,戚雪忽然觉得这屋子之前给她带来的诡异感就这么被扫空了。
“还好有你在。”戚雪有感而发,将另外几盏灯也点亮,让屋子里看起来亮堂些,“刚刚你睡觉的时候我看了下,这间阁楼挺大的,后面还有浴房,里头有流水池,是干净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冬装,戚雪都热出了一身汗,想来阿巳这种体热的男子更不用说了。
二人一前一后将自己收拾干净,这微微燥热的温度也有好处,阿巳出来的时候,戚雪坐在床榻上,披散的头发都已经快晾干了。
油灯的光影轻轻摇晃着,戚雪目光从阿巳的身上转到了自己双足上,白里带粉,脚趾交叠踩着自己,忘了着袜。
她有些局促扯了东西来遮,之前几日的同床共枕都是衣着完好,姑娘家的身体,尤其是脚这种平日不外露的地方,被外男瞧见显得轻浮。
戚雪出声解释道:“抱歉,一时忘了。”
“忘了什么?”但他好像压根没注意到,面色平静走过来,坐在床沿边上。
阿巳想来是畏热的,只穿了件单衣,行走间能隐约看到勾勒出的骨架轮廓和胸膛,他浑不在意坐在戚雪身边,一双足就那么四平八稳踩在地上,丝毫没有避嫌的意识。
“……没什么。”他没看见她自是不会再提,眼睛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人往床内侧缩了些。
“你要喝点水吗。”阿巳忽然看着戚雪说道。
她并不渴,有些茫然摇头,就见他的目光落在她嘴唇上,他说:“那咬着嘴皮做什么,一会扯破了。”
这话说出来戚雪才意识到,瞬间将嘴角松开。
不怪今日紧张,到底是未婚未嫁的孤男寡女,他刚刚走过来的样子,随性到就和丈夫无异了。
戚雪清了清嗓子,丢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又往里缩了些将自己靠着,用别的话题引开自己的注意力:“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阿巳扬起眉梢:“你上次这么一本正经的发问,问的是生辰。这次别问些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了,显得我的回答很敷衍。”
他都这么说了,戚雪自然不会客气:“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了。”只是之前的交谈间发现他是个喜欢打太极顾左右而言他的随意性子,问也问不到一个准话。
阿巳换了个方向面向她,作了个请的手势。
“之前在明府里,为什么我披上那块狐狸皮,事情就直接了了。”戚雪满脸求知盯着他,“之前死了那么多人,我还以为要化解那场劫难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虽然路上我确实受了些惊吓,但现在再回想起来,也不过都是我自己吓自己,最终有效的部分,其实就只有那么一件事。”
她就是见阿巳一脸被问住了的样子才多解释了几句,但解释完了他好像还在措辞。
少年双臂环胸将自己前后晃着,在思考怎么说显得不敷衍,“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你厉害。”
“……”戚雪心下叹了口气,挠了挠头,换了个问法:“也就是说如果换做别人,就没有效果了?那我那天晚上隐约好像有将一只小狐狸树葬,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何梦中会那样做,但是不是……是不是阴差阳错的,算是所谓的超度了?”
“换个人自然不行。”阿巳先挑了容易回答的,“超度没那么容易的。它这充其量算是给你个面子,挪个窝。”
戚雪惊讶的眼睛都大了,“真的吗,我这么大面子?”
她思来想去,肚子里反倒冒出了更多的问题无从解答,突然得知自己真的天赋异禀,心中多少有些得意和高兴,但高兴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整个人停住,想到了更有可能的原因。
阿巳观察着她快速由喜转衰的情绪,眯着眼,就见面前的人傻傻的抬起手,指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腕:“我觉得,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他面子大。”
阿巳愣了愣,唇角没压住,笑了起来。
他尝试着说话,但还是想先笑,戚雪越发的不明所以:“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是你说的,这是个大妖。”
“嗯,确实大。”阿巳一面点着头表示赞同,一面满眼笑盈盈盯着她,“好了傻姑娘,别想这么多,早些歇息吧。”
吹灯之后,周围的一切归于安静。
原本睡在阿巳身边就像个暖炉,本来这么些日戚雪都习惯了,但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这铸剑城中温度高,夜半我闭着眼口干舌燥的发梦,梦到久旱不雨,满地龟裂的荒地,耳边充斥的好像都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烧,烧出了这般剧烈的声响。
梦中戚雪回头一看,还是那条遮天蔽日的异兽,扬起燃烧的双翼,盘踞占领了整片被烧红的天空。
她太热了,被渴醒了。
周围还是漆黑一片,戚雪从床上慢慢坐起身,摸着自己的额头。
这次虽然没有满头是汗,但体温挺烫的,跟发烧似的。
——或者可能她本来就真的在发烧,所以才会燥热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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