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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曼见他走过来,拉过被子将自己因为挣扎而已经半露的身体,但是听到他的话明显的又是一愣,他真的不要自己的身体?
“真的?”柳云曼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真的。”林萧不想再伤害这个已经遍体鳞伤的可怜女孩,摇了摇头:“但是你要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柳云曼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虽然还不是十分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至少对方这么说了,让她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可以再等等。”
“不用。”柳云曼看着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心想或许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缓缓地开口道:“我原来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爸爸开了一家公司,衣食无忧,可以说在很多眼里这是令人羡慕的家庭,三年前我考上了燕京艺术学院,开始了我梦想中的大学生活……”
柳云曼轻声叙说着她以及他家的往事,脸上不时露出幸福的笑意,林萧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两年前,爸爸的公司出现了严重的资金问题,他被一个一直信赖的朋友骗走了公司所有的钱,从此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公司倒闭了,爸爸将所有的积蓄和能够抵押的东西拿去还债,甚至连妈妈和我的首饰都拿去了,但是依然不够,那些债主经常上门要债,爸爸不胜其扰然后带着我们躲到了现在住的地方。”
“因为身上没有多少钱,过的日子很拮据,还要靠邻居们接济才勉强度日。那个时候我也申请了休学,直到后来爸妈开始做些小生意,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在烧烤街卖烧烤,状况才有所好转,我也恢复了学业,但是好景不长,那帮地痞开始让我们每个月向他们交一笔保护费,不交就不给我们在那里立足,爸妈只好妥协,将原本就没多少的收入分出将近一半给他们,这才能够安心地做生意。”
柳云曼顿了顿,似乎有些渴了,舔了舔嘴唇厚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艺术类的专业一年的学费有多贵吗?如果不吃不喝的话,将那些钱交给他们后,爸妈要摆半年的夜摊才能够凑齐,我原来想过放弃现在的学业,但是我妈不同意,坚持说一定要把学业修完,说我是家里的希望,她们老了,未来就要靠我,不得已我又重新回到了学校,也比以前更加努力,平时除了上课、练习之外,我还用我所有能够利用的课余时间,做着各种各样的兼职,送外卖、发传单、做模特、在酒吧助唱,甚至连酒水推销员和陪酒的都做过,我的成绩很好,拿到了很多奖学金,后来还申请的贫困助学金,你知道吗?这些在以前我连想都没想过,可是为了能多赚一些钱,那点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林萧给她拿来了一瓶矿泉水,帮她拧开,她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我以前有个男朋友,长得很帅。”
柳云曼看了眼前这个长得也很好看的男人一眼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很爱他,他也很疼我,我们几乎到哪里都在一起,身边的姐妹都很羡慕我们感情那么好,但是他这几年并没有碰我,我很开心,我并不是一个开放的女人,他这么珍惜爱护我,我很满足,心里也就更爱他,甚至决定毕业后就嫁给他,不管他的家境是否富裕,父母们反不反对,我都要嫁给他。”
说着说着,柳云曼的表情变得有些哀伤和痛楚:“我把除了身体之外的一切都交给了他,然而他却背叛了我,跟另外的一个女人在一起,更可笑的是居然还是我最好的闺蜜,在我家突遭巨变之后,直到那时,我依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居然还傻乎乎地跑到他们宿舍去质问他,你猜我在他们宿舍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他正在跟我的那个闺蜜上床,连门都没反锁。”
柳云曼惨然一笑,脸上又挂满了泪水,这段失败的爱情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她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有点言不由衷地说道:“不值得为那种人流眼泪,想想就觉得恶心。”
“我学的是舞蹈和声乐,或许有些天赋,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在上面的进步都很快,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比赛,也拿了很多奖。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艺术学校的名声一直不怎么好,因为念这种专业的学生大多长得不错,尤其是女生,将来都是有可能成为明星的人,所以也是许多老板争相包养的对象,因为花钱大,又爱慕虚荣,我认识的很多人就是走了这条路,我因为家境优渥对这些一直不屑一顾,更是鄙夷,现在想想,自己还不是一样。”
柳云曼自嘲地笑了笑,她早已经放下了所有的高傲和清冷,那种想法早就不复存在,她接着道:“钱,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为了钱,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没有人生而高贵,在金钱面前还不是一样卑躬屈膝,我看得明白,但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曾经也有很多人找上我,让我做他们的情人,我拒绝了,我相信钱是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而不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所以就算再累,我也咬牙坚挺,瞒着家里做着各种卑微的工作,正如今天下午,我并不是从学校放学过来帮爸妈的忙,而是刚走完一场模特秀才赶过来的。结果就发生了今晚的那件事,我跟妈妈回去后,得知我爸被要债的人打伤了,头上还流了许多血,妈妈回去后哭得很伤心,我也很难过。”
“你们欠了人家多少钱?”林萧问道,要债这种事屡见不鲜,头破血流的事也时有发生,一般不到一定程度的话,谁也不愿意搞成流血事件甚至是命案。
“两百多万吧,或许更多,我也不清楚。”柳云曼叹了一口气,以前只是知道家里还欠着人家钱,但却不知道到底欠了多少,直到今天才从吴大婶的口中得知,家里欠了一笔高昂的外债,是他们如今根本无法偿还的巨款。
林萧皱了皱眉,这对于他们家如今的状况来说,的确是一笔天文数字,从她说的这些话中,他大概了解了她如今的状况,但他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听着柳云曼的诉说。
也许是说得有点累了,柳云曼扯了扯被子,半靠在床头,眼睛盯着雪白的墙壁幽幽地说道:“那些地痞流氓先不说,你应该也听到了那些人走的时候留下的话,另外那些要债的人走后也留下一句话,说明天再不还他们钱就把我们一家捆在铁轨上,我真的很怕他们会这么做……”
“所以今晚你就就来这种地方,打算把自己卖了?”林萧问道。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我还能怎么办?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在一天之内弄到这么多钱,不要说去跟爸爸以前的那些朋友借,那些早就已经翻脸不认人了。”柳云曼哼了一声,对那些平时跟爸爸称兄道弟,对她一口一个侄女,在自家落难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变换的人深恶痛绝。
“如果有人愿意出五百万,你打算怎么用这些钱?”林萧又问。
“如果有人愿意,我会先把那些债还完,爸爸因为以前喝酒喝得太多,得了肝硬化,也需要很多钱去治病,这又是一笔花费,剩下如果还有外债就先还了,不够的话再想办法,如果只欠了那一笔,剩下的打算给爸妈买一套房子,燕京的房子很贵,不过一套小一点偏一点的也无所谓,只要让他们住得舒服一些,应该也够了。”
“那你呢?你不打算给自己留一点?”
“我?都是一个已经卖出去的人了,还要那些钱干嘛?我想买我的人也不会买一具仅仅漂亮点的尸体回去,不会饿死我的,况且我还能工作,自己也饿不死。”柳云曼笑笑,似乎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林萧沉默了,这个坚强的女孩用自己卖身的钱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算好了,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分钱,这得多大的决心才能够做得出来,无疑她是一个极其孝顺而且有主见的女孩,却在现实的逼迫下选了一条会痛苦终生的路,但她却无怨无悔。
“那如果你父母知道了怎么办?”
“我已经没有选择了,这是唯一的一条路,来之前的就想过,如果有人愿意,不求那人长得怎么样,年龄多大,只希望哪个买我的人以后能够对我好点,那就知足了。”
“如果没有人出这笔钱呢?”林萧继续问道。
“如果没有……或许我们只有全家死在一起了。”柳云曼不悲不喜地说道,像是在说着一件无足轻重地事。
接下来柳云曼又说了很多,林萧只是偶尔说上两句,直到疲惫的柳云曼不知不觉地睡着后,这次漫长的对话才到此结束。
林萧看了看床上沉沉睡过去的柳云曼,心中不无感慨,他不知道这样的家庭在华夏里有多少,但是他今天却遇到了,无巧不成书,他今天才下山,就让他碰到了那么多事,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天故意跟他过不去的,让他难得不用考虑太多事的时候给他送来一个接一个的麻烦。
他对着窗外吐出一口烟,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楼下还隐约传来劲爆的音乐声,他弹掉烟头,将窗帘拉上后拿出自己的钱包,将那张黑色的银行卡取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用笔在便签上写了几行字,放在银行卡旁边,最后看了她一眼之后轻轻地带上房门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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