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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先生的报告
先生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接着讲。
“这个房子是别人送我的,就像别人送钱给我一样,那也是对我有所求的。吴主持投到我的怀里,人家一个未婚的姑娘,能投我怀,也没图我别的,我就送给她了,把名过户给她了。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劳动所得,不是我们的共同财产。你没有份。人家送我房子,我得拿公家的东西去还人家。说白了,这房子是公家的,它现在在我们手上,它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你要人家还给你,她不给,是要打官司的,那么,我就是受贿,就要去坐牢,房子就要被没收。你现在住的那栋也一样,价值不比这个低,它也是别人送我的,现在不也过户到你的名下了。你安心住你的,你又何必来争这个房子呢?你说说,别人送了多少钱给我,都是你姐儿俩收着,我真是不知道的。我身上从来不带钱,当县委书记后我就没有用过钱,一切都有人给我办好。我在乎过钱吗?别人送来不都是你收着吗?你那里有多少钱我也不知道,你又何必去争这一栋房子呢?你要大度一点,要与吴主持共荣共生,还要和其他女人共荣共生,和平共处。说白了,你过你的,她过她的。你要明白事理,井水犯不了河水。这样,大家都好。”
先生又饮了一杯水,接着又讲。
“你说我说假话。是,我常说假话,当着官员的面、当着干部的面、当着百姓的面,我大言不惭地说着假话。不是我天生就爱讲假话,是现在的制度培养了我说假话。我们的理论就是建立在未来的基础上的理想,理想的东西与现实是有差距的。上面的理论家说着,我们这些吹鼓手当然也要说,不说就不能成就今天的我,就没有我今天的权利。没有权力就没有女人会送自己上门,就不会有人会送钱送物给我。这样的制度决定了我的权力不受控制,不受监督,我当了一把手,在我的封地内,我的话就是圣旨,我就是国王。谁能管我?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直接上级。我做县委书记时是市委书记,我做市委书记时是省委书记,现在也只有他管着我,他高兴我就能升。我就要升省长了,你就要成省长夫人了。只要有这个名份,有几个女人靠近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吃哪门子醋,你闹什么闹?我原以为你比你姐行,现在看来,你比你姐差远了……”
先生的报告一摞一摞的,我都听呆了。看看太太,她也听呆了,她大概也是第一次听先生的报告,平时说的都是一些卿卿我我的话。
“车子呢?走,我们回家吧!”先生起身说。
太太正了正身,想起,终于没起。她说:“既然你说回家,你把我那里当家,你就得有家的样子,你得常回家,还得有制度。”
“好,好,好,我一星期回两次家,星期三、星期天,若有事我不回,若无事我多回。我是场面中人,身不由己,只要我心中有这个家,心中有你,心中有孩子,就行了,你就要满足了,不要拘泥于形式。”
太太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你去把车子开进来,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先生说完就上楼去了。太太没有出门,而是抬头四面看看,华丽的装修让她瞠目,她这里摸摸,那里拍拍,羡慕死了。我一看,赶紧上楼,去看看楼上的装修。先生正在打电话。啊,那安乐窝太豪华了,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金壁辉煌了!
“小吴啊,这边给我摆平了,没有事了,以后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我现在姐妹那里,她再来闹怎么办呐?……她在市区有一幢别墅,她不会再闹了,她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她就是见我那么久没有回家,一直被你露着才……你讨厌!那今天她怎么……?噢,她今天出来散散心,偶然看到了我的车,她才来找我的,这完全是偶然,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唉呀,吓死我了……”
太太没有上来,我不想听他们调情,我得走了,我赶紧下楼。我刚到楼下,见太太正从厨房出来。于是,我们出了大厅门。
兰姨抱了孩子在湖边亭子里坐着。她很明事理,看到即将发生的夫妻吵架、大房与小三的吵架,她闪在了一边。我明明看她跟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就走开了。兰姨一定是不想听人家吵架,不想知道人家的秘密,怕引来麻烦。
见我们出来,兰姨站起了身。
“再等一下。”
太太上车开车往院子里去了,我则跑向兰姨。不一会儿,太太载了先生出来,在我们面前停下,我和兰姨从亭子里出来上了车后座。先生一见孩子,伸手来抱,兰姨赶紧伸给他。这是先生第一次抱孩子,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
“好啊,去,去给爸爸抱。”
“来,孩子,来跟爸爸亲热一下。”
先生笨拙地抱过孩子,老脸贴着孩子的嫩脸上,孩子立即“哇……哇……”地哭了起来。
于是,先生轻轻地晃了起来,但晃得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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