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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esp;&esp;“想不到道瞻还有养宠的癖好。”

&esp;&esp;皇帝侧着头打量了钟淳半晌，忽而笑道：“好小子，这猫儿也忒肥了些，来——抱来给我看看……”

&esp;&esp;张鄜朝身旁伺候的宦官看了一眼，钟淳便这样受宠若惊地被那人给一路小举着给捧到了皇帝跟前。

&esp;&esp;还未待他回过神来，一只混杂着龙涎香与药味的大手便温柔地抚过他的头顶，在毛茸茸的脑门上揉了揉，随后还夹着他的胳膊颠了颠。

&esp;&esp;皇帝笑道：“丞相，你家这小家伙分量还不轻，得有一袋米那般重了。”

&esp;&esp;“这毛儿养得好，油光水滑的，跟赤貂皮似的。”

&esp;&esp;钟淳怔怔地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父皇，听着他朝自己亲切的笑，心口忽然冒出一丝隐秘的酸涩，于是默默地喊了句“父皇”，将脑袋小心翼翼地靠在那人的胸襟上。

&esp;&esp;在他仅存不多的童年以及少年记忆中，父皇对宫中的所有皇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漠然。

&esp;&esp;只有三哥与四哥那般出类拔萃的“拔尖”之人，才能入得了父皇的眼，时不时得上几分赏赐与青睐。

&esp;&esp;至于从出生起便不大受人重视与待见的他，便只有在宫宴与祭礼中才有机会同那人说上几句话，但大抵都是些千篇一律的问候与寒暄。

&esp;&esp;钟淳有时甚至怀疑他爹是否记得还有他这么个儿子，因为皇帝每回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十三皇子，问课业吧，课业夸不出口，问骑射吧，骑射更上不得台面，便只得敷衍地挤出一句“又长高了”。

&esp;&esp;有时短短一月之内，他”被迫“长高了十余次。

&esp;&esp;虽然钟淳现下的魂儿还在胖猫儿的体内，但这却是从他记事以来，黄粱（十三）

&esp;&esp;不一会儿，礼官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了宴场。

&esp;&esp;这些人身着豆绿广袖羽衣，腰间系着菖蒲与紫苏编成的坠链，脚踝圈着鎏金铜铃，走起步来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esp;&esp;引人瞩目的是，他们脸上都戴着样式不一的傩面。有的作青面獠牙的鬼怪状，有的作粉敷桃面的妍丽状，还有的作白须白尾的老人状，且面上的喜怒哀乐各式不一。

&esp;&esp;皇帝平日里看惯了各式歌舞，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就头疼，再加上他龙体抱恙，总提不起精神来，因此对这迎神的兴趣并不大，反倒是皇后乔氏露出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从那些伶人登场时便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esp;&esp;只闻铜鼓轻击，琴弦忽鸣，杵在玉台上的歌者亦亮起了嗓子：

&esp;&esp;“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esp;&esp;“何为四方些？”

&esp;&esp;“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esp;&esp;伶人们赤着脚旋到了宴席四周，舞起了手中金铎，徒留下了场中央的两个小童。

&esp;&esp;只见一人戴笑脸傩面，一人戴哭脸傩面，头上都扎着一模一样的赤色方巾，左右鬓边各栽了一朵明黄的棠棣花，正围着彼此嬉戏打闹。

&esp;&esp;“棠棣之华，鄂不韡韡。”三皇子摇了摇面前的酒杯，意味深长道：“看来这是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了。”

&esp;&esp;既是出兄友弟恭的好戏，为何奏乐确是屈平的《招魂引》？

&esp;&esp;钟淳窝在主座旁，望着底下嬉戏的两个小童，不知不觉皱起了眉。

&esp;&esp;就在这时，他感受到旁座投来了一道探究的视线，转头看去，却看见座下的天师正抬头望向了自己的方向。

&esp;&esp;那人身着素衣素服，双眼被一道白缎给蒙得严严实实，虽不能视物，但不知为何，钟淳总觉得她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esp;&esp;“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esp;&esp;“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

&esp;&esp;“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esp;&esp;“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

&esp;&esp;鼓声渐频渐急，恍如满天大雨瓢泼而下，而伶人们的脚步也愈发凌乱，不一会儿便如同四散的草木般各自卧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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