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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莫家大院下（第1页）

从那以后，莫芷若就仿似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整天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不苛言笑的早成少年，对于她的变化，大伙并没有明显感到什么不对，大院本来就喧杂，没有谁会注意到一个小女孩的变化，还有人说这小女孩越来越文静了。但雷跛子心中的那份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更令雷跛子不安的是，他有次午后去看莫老爷子，莫老爷子正卧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见到有人进来立即眼前一亮，拼命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救救孩子。”

雷跛子最后报了警，但警方没有立案，原因很简单，小孩子没有失踪，不能列为拐骗或人口失踪。

有天雷跛子大清早起来，耳边就听到了平常极难听到的鸣锣之声，起床将头探出窗外，原来是几名和尚正在院中做法事，据快嘴的胖王婶说，这几名大法师是莫老爷子专程花大钱从南灵山上请来的大和尚，法力深厚。

不到午后，下班回来雷跛子在胡同口再次见到了几名行色匆匆的大和尚，连法器也扔到了院中不要了，两名和尚脸色苍白，一名嘴角含着一丝血丝。

雷八字三步并做两步赶回院子，莫老爷子怔怔在瘫坐于太师椅上，苍白的目光怔怔地望着屋顶，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一身红衣的莫芷云坐在楼梯上，依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不哭不笑也不闹。

良久，莫老爷子颤抖着站起身来，拉起了架式，吊起了嗓子，唱起了那首家喻户晓的样版戏：“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章......总共才有.......七八杆枪.......”

莫家是开城数一数二的大户，民国时期连省长都对他家礼让三分，后来时代变了，莫家一夜之间成了穷凶恶极的地主恶霸，兄弟四人有三人死于无产阶级的铁拳之下，幸好莫老爷子的父亲多行善事，为人低调，最终为莫家留得一丝香火，财产为身外之物，保得性命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好不容易等到时代又变了，莫家财产得到了政府肯定，好日子就要来了，而莫老爷子的父亲也在这个时候撤手西去了，莫老爷子年近五旬才成婚，幸好老天不弃，终于有了一小女，老两口饱经人世苍桑，看淡人间冷暧，唯有这掌上明珠成了两老口唯一的心头肉。

莫芷云三岁那年莫家太太便离世了，走得那么匆忙，走得那么诀决。

莫老爷子又当爹又当娘，其中的心酸艰幸，院中的邻居都看在眼中，好在莫芷云这孩子生来讨人喜欢，邻居们对她父女也是照顾有加。

莫老爷子经历太多的大起大落，对人很随和，虽然政府肯定了他对莫家大院的法律产权，但他并没有赶出众多住户，只收取点象征性租金，住户有困难的，他也就懒得收取，所以和大伙的关系都不错。

就在当天夜里，莫家大院便失火了，当时雷跛子正在办公室值夜班，由于离莫家大院并不远，透过窗户一眼就能看到照亮半边天的火光。

雷跛子拖着跛脚一路小跑跑向莫家大院，路口两辆闪烁着红光的消防车被堵在狭窄的巷道入口，几名当官的心急火僚地大声商讨着进巷的办法，雷跛子奋力挤开拥堵的人群，迎面碰上快嘴的胖王婶。

“哎呀，莫老爷子发疯了，到处点油到处放火......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啊，快进去救火啊.......”

雷跛子越发心惊，一把拉住胖王婶：”是莫老爷子放的火？”

“可不是嘛。”胖王婶嗓门本来就大，这下更是几乎要盖过凄历的火警车：“他发疯了，一边到处倒油，一边驱赶着住户，大伙倒没伤着，可是，他与他女儿还在里面呢。”

雷跛子迎着灼人的火浪一直摸到莫家大院院口，火海中传来莫老爷子近似疯狂的凄历绝唱：“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顺着渗人的歌声望去，莫老爷子己经着火的身影于火海之中越发地触目惊心，身后一身红衣的莫芷云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身后的火苗如蛇行一般，离她越来越近。

雷跛子不敢多想，随手抓起一根消防队的火管淋湿了头，接着一头扎进了火海之中，身后传来消防队的惊呼，接着几道水柱喷向雷跛子的身影，希望能为他开辟前进的道路。

混乱中有人看见雷跛子抱着孩子冲出火海，猛然之间一根着火的房梁倒了下来，重重在砸在他的脸上。

在水柱的掩护下，几名消防队员舍命冲出，将两人救了出来。

雷跛子醒来的时候，脸上己经缠满了崩带，没有灼烧一般的痛楚，后来他才知道，没有痛楚的原因是脸部神经被全面烧坏，医生无奈地告诉他，命保住了，但脸不能复原了。

一个月后，莫芷去来看他，只淡淡地说了句：“你不该救我。”尔后，他看到了那个红衣女人牵着她走出房间，临行的一瞬间莫芷去不经意地一回头，就是这一回头，让雷跛子恐惧了一生。

他看到她正在变化的瞳孔，就在那一回头的瞬息，她的瞳孔奇黑无比，黑得见不到底，黑得能看到幽明幽明的火焰，蓝色的火焰蛇一般扭曲着，仿佛来自地狱，又仿佛一个个束缚的灵魂在剧烈地跳动与挣扎。

又过了一个月，雷跛子也疯了，整天自称紫薇真人下凡，来看他的人无不暗自落泪，谁都难以接受一个好人会落到如此下场。

静静听完故事，郭豪三人一声不吭，谁都没想到这个以赌为生的一代赌王也曾有过如此悲壮的义举，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当善的那一面占上风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好人，当恶的那一面占上风的时候，人们就不会再看到你善的那一面。

郭豪甚至有点庆幸现在己经不是警察，最少编制上不是警察，否则，他将陷入人性的两难之地，是执法？还是服从人性？

“后来你怎么疯掉的？”郭豪轻声问，尽量不想去触疼对方的伤口：“又是怎么成仙的？外面有很多你的传说。”

雷八字焦灼的脸几乎己经看不到任何表情，只能从声音中去感受他的痛苦与恐惧：“我不疯行么？如果我不疯，那我现在己经是一块焦炭了，她们的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你难以想像。”

郭豪点了点头，他知道雷八字口中的“她们”指的是什么。

“她是谁？”郭豪疑视着雷八字，他知道这个问题很难有答案，但他还是希望能从雷八字口中得到些许有用的线索。

雷八字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我也知道外面有很多我的传说，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家祖传四代中医，如果我不从军，那我将是名出色的中医，装疯之后，我正好利用阴传这一传说来避人耳目，即能让她们放心，又能重拾祖业，能够以祖业来修善，也是我的一大心愿，我的药从来不弄虚全假，所以，很多成仙的都被抓了，而我却能够平安无事，这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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