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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第1页）

是母亲。

蔡子一条件反射地推开喻晨，也几乎在同时，她意识到她的反应伤人。

没什么见不得人，彼此已经面对面，应该做个介绍。只要她和喻晨在正常交往，这就是必须的。在狂乱的心跳中，蔡子一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叫了声，“妈”。

有话回去再说，她恳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存着一线指望。

她听到喻晨在叫阿姨。

子一妈没看喻晨，一把拽住蔡子一，转身往楼道走去，一边压低嗓子呵斥，“快给我回家！”气得发昏中，子一妈忘记她的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袋垃圾。晚上吃了鱼，她觉得鱼骨头最好别放过夜，没想到下楼会遇到女儿跟年青小伙在拉拉扯扯。还要不要脸了？！

蔡子一从没想到母亲的力气大到这样，拽得她向前踉跄了两步。

也太丢人了，蔡子一难堪地想，又不是早恋被父母抓到。

慌乱中她回头看向喻晨，后者呆呆地站在原地。

蔡子一难过起来，毋庸置疑母亲爱她，但母亲总是想当然地替她做决定，考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她唯一一次违背母亲的心意，是坚持嫁给林楠。从听说有林楠这个人的那天起，母亲对他各种不满意，自私、任性、不懂替人着想、不会赚钱、不会做家务、……母亲随时能找到林楠的不是。但只要她提到“离婚”两个字，母亲又气鼓鼓的，“你自己选的人，你自己看着办。”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蔡子一按住母亲的手，硬是停下来。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决心，“妈，我已经离婚快一年。我和喻晨在认真地交往。”

子一妈愣住了，重复道，“离婚？”

蔡子一点头，很干脆地说，“是的，我和林楠协议离婚，所以他搬走了。”

子一妈自言自语地说，“难怪他一直不回家……”她想到了什么，轻蔑地刮了喻晨一眼，说出来的话像下了重手的耳光，“你开心得昏了头，忘记你年纪了？”

喻晨感觉有看到子一眼中的泪光，但似乎又不是。她站在那里，很平静地说，“喻晨比我小7岁，但我们都认为不是问题。”

子一妈半天没说话，再开口却也是淡然，“你自己告诉你儿子去。”她背转身朝楼上走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手里的垃圾袋，毫不犹豫地朝蔡子一的方向扔去。黑色的袋子在地上滚了会，最终洒了小半出来，淋漓的掉在地上。

蔡子一低头看着地上，喻晨以为她哭了，过去搂住她的肩，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没想到子一的母亲是如此强硬的人，相比之下那天他父母的唠叨温和到没有丝毫杀伤力。

蔡子一却并没有哭，还对他笑了笑，“等我一下，我去拿扫帚。”

家里的大门关掉了，还上了保险。蔡子一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动静。她在门外站了会，笔记本电脑在宿舍，车钥匙就在包里。

她又下来了，想想掏出纸巾，努力把垃圾收拢到袋里，“走吧。”喻晨想帮忙，被她制止，“没事，我一个人可以。”喻晨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旁。

扔掉垃圾，找地方洗了手，蔡子一问喻晨，“酒后不好开车，我打算住酒店，你怎么样？”他回过神，“我们一起回去跟阿姨说清楚？”

知母莫若女，还有谁比蔡子一更知道母亲没有一时三刻消化不了这件事。她笑着摇头，“我不去，明早还得赶回去上班。”她扬手拦下辆出租车，拉了喻晨一把，“走了。”

喻晨洗完澡，发现蔡子一坐在床边发呆，握着手机。

“送你回家？”他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烦心。

蔡子一摇头，“我刚打了个电话，打算把儿子送他爷爷家住几天，我妈气头上喜欢给家里人看脸色。”她不担心母亲会告诉林非父母离婚的事，只是这几天家里气氛绝对差，还是送走儿子更好些。电话那头林楠像是已经睡下，声音沙哑低沉，听她讲完经过后说道，“这事都怪我，应该由我告诉妈妈，都是我的错。”

隔着时间和距离，坐在酒店的房里，蔡子一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很陌生，“没关系。”曾经有过的怨恨仿佛旧梦残影，她淡淡地想，她变得也很快。

“你……还好吧，快乐吗？”他欲言又止，还是问了。

“我很好。”蔡子一答得飞快。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问她，但这次有所不同，他没问出口的是“他”，她却明白他想问的是“他”。他和她不约而同地沉默，那就这样吧，蔡子一打起精神勉强道了声谢，打算结束这通电话。

“你过得好就好。”林楠说。

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霹雳。

都这么说，可林楠的语气里有种莫名的真诚，让蔡子一相信他是真的愿意她过得好。她诚心诚意地说，“你也是。”

算什么，一笑泯仇怨？

蔡子一握着手机发呆，直到喻晨出来。说完两句话，他俩同时安静，又同时叹口气。喻晨先笑出声，他伸手搂住她，“对不起，我今天才明白我给你的压力。”

“过几天就好了，”蔡子一靠在他肩头，“我妈要面子，追求完美，但是她爱我，不会有事的。”她又叹了口气，稍微振作精神，“最难面对的反而是我儿子，不过没什么，我打算告诉他。”

瞒得够久了，假的就是丑，即使出自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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