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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第1页）

世因法看着尸山血海的场地，满意地点点头，在台上?斟了?一杯甜酒，扯出一个微笑与槐序碰杯。封寒并不觉得?奇怪。

世因法带着封寒，手持圣水为众多普通信徒实行唤醒精神体的洗礼。世因法会详细地向信徒解释精神体的物种，还?会旁徵博引地讲述如何解读经文。信徒们听得?如痴如醉，送上?人骨做成的宝杖。世因法接过人骨宝杖，模样神圣而威严。封寒也?不觉得?奇怪。

说到底，一个从小就生活在极乐基地里的人，是很难有正常人的善恶与痛苦的。

直到封寒遇到一个来自海洋的对手。

一条年满五十岁的古老露脊鲸。

当他连结到它的大脑那?一刻，一声惊响炸起，如同在耳边撞钟。

「不许，伤害，族群——」

封寒当即被断开的精神连结反噬，呕出满地的血。他的精神域再度追逐海底的凶兽，谨慎询问：「你是谁？」

「我?名，蓝鲸。蓝鲸，最大！」

封寒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明白，这条露脊鲸的名字叫做「蓝鲸」，因为它听人类说，蓝鲸是最大的鲸鱼，所以它要叫这个名字。它体型确实配得?上?这个外号，它已经活了?快五十岁，动作却依旧迅猛，如同海底坦克。后?来封寒给它取了?一个新名字，布妮儿。

封寒为了?完成世因法的作业，不顾一切要追踪布妮儿并连结它。但是对方在冰面下?，他很难锁定?。极乐基地为这群实验鲸鱼打造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高度差五百米，占地面积约109公顷，为的就是让鲸鱼有充分?的活动空间。布妮儿游得?很快，封寒屡屡失手。

最后?封寒狠下?心，跳入冰冷的海水中?，要和布妮儿近身搏斗。

然后?就溺水了?。

结果是布妮儿把他送回岸边。布妮儿用尾巴抽了?他一下?，说道：「我?，养育，族群。你，小孩，滚。」

原来布妮儿是露脊鲸们的大家长。它是野捕回来的露脊鲸，知道如何养小鲸鱼，所以实验员们一直没有动它。如此珍贵的老鲸鱼却被送去给封寒练手，可见封寒平时用度的豪奢。

封寒可不管这些，他一心一意地要完成作业，总结经验丶重振旗鼓丶屡败屡战。他偶尔会连结到布妮儿，布妮儿会为贫瘠的世界感到惊讶：「你，不学，唱歌？歌声，人类，重要！」

封寒埋头苦追。布妮儿的质问只在他心里泛起丝丝波澜。

当封寒终于连结上?布妮儿十分?锺时，他难得?感到开心。可他马上?察觉到，布妮儿被追上?不是因为他变强了?，而是布妮儿变老了?。他的快乐又化为沮丧，最后?成为心底不知名的石头。

下?一次，他连结布妮儿二十分?锺。

他努力感知布妮儿的精神图景，却看见自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被洋流簇拥。他拼命往上?游，却被强劲的水流推着走，几乎要窒息。

「这是哪里？」封寒断开连接后?问道。

「外面。」布妮儿语气?恹恹地说，「这里，狭窄。」

这里的笼子?还?小？封寒真想反驳，露脊鲸的笼子?已经大到能?把十座宫殿装进去了?，怎么会小呢？可他想了?想在精神图景看见的景象，还?是没有说话。他开始找相关的书籍了?解知识，原来露脊鲸的活动范围比南极洲还?大。人类经过一代代的实验，才打造出能?满足鲸鱼最低生存空间的笼子?。

但封寒还?是锲而不舍地完成世因法的作业，他必须完全连结布妮儿，可他内心有点不情愿，所以每当关键时刻，他总是主?动断开连结。在旁观的实验员看来，只是封寒能?力不足罢了?。

布妮儿从来不会做惹人嫌疑的动作，它只会在海里与封寒交流。但它还?是不可避免地衰老。封寒估算着时间，心想自己要在布妮儿老死前连结对方。

可布妮儿却主?动来找封寒。它在水波中?露出长吻，仿佛不小心露出破绽的猎物。实验员看了?一眼就没留意。所有人都?不知道，它在悄悄和封寒说：「你很强……连结我?，实现愿望。」

封寒几乎大惊失色：「我?能?实现什么愿望？」

布妮儿沉进浪花里：「我?想去，更宽广。我?想，飞。」

封寒不理解。可能?完成作业，还?需要在乎其他吗？而且布妮儿是自己想死的，让他的心情好受一些。于是他飞快地连结了?布妮儿——这次布妮儿没有逃走——他感觉正在逐步接管布妮儿的肌肉丶神经，最后?是大脑。这个世界属于布妮儿的灵魂正在慢慢消逝。

露脊鲸的族群开始暴动，纷纷询问布妮儿的力气?。但布妮儿却用最后?的力气?对鲸鱼们说：「不用担心……我?是在救他，也?是在救我?们……这是唯一能?拯救我?们的方法。」

封寒无知无觉，内心空落落的，用仅存的意识操纵布妮儿上?岸。布妮儿的本能?还?在与他搏斗，他必须尽快消除。

当封寒成功操作鲸鱼的下?颚抵在冰面上?时，封寒终于与布妮儿百分?百连结。一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大脑，他以为又是些无聊的痛苦回忆，结果却发现自己在洋流里逆流而上?。

现实里，封寒操控鲸鱼如山般的肌肉一步一步挪上?岸，他的尾指无意识地颤抖。

鲸鱼艰难地抬起伤痕累累的脑袋，仰望遥远的星空，好像感觉自己生出了?翅膀，在云层里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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