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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衡道:“我看你像对赵琪的妻子有几分关心,那日你二姐夫寻她麻烦,我便觉得你何至于当着外人的面与他争执,今次发觉你只怕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冯俊成对他并不隐瞒,捎带酒气道:“是不该动,事已至此,我与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且慢!”江之衡大惊,“什么叫你与她?那赵家大嫂也对你有所好感不成?”
冯俊成微醺整个人都是红的,有些羞赧,却并不避而不答,“应当是的,她与我抱怨过赵琪,我想她是盼着离开的,只缺个人帮她。”
江之衡长吁短叹一阵,到底是风月老手,与他道:“你可想清楚了?她丈夫是混江湖的,浑身上下没有可取之处,只有一条烂命,任何人拿他无计可施,他要报复你,却只需要败坏你的名声。”
话毕,江之衡想起冯俊成的那个爹,连连摆手,“我看你还是趁早断了念!你前途无量将来定能入朝为官,不论你能使什么手段收她做外室、妾室,她也曾是有夫之妇,以你爹的脾气,不追到天涯海角把你打个半死,都是我说得轻了!”
冯俊成真喝多了,沉默片刻后,脑海里浮现她的小小梨涡。他一双眼在灯火烂漫的秦淮河畔显得异常明亮,缓缓道:“我喜欢她,洪文,我是真的喜欢她。”
江之衡愕然怔神,振袖独自走远,走几步又折回来,指着他道:“你且看吧!冯时谦,你就要大难临头了!”
他与冯俊成近十年的交情,何时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这可怜的友人,此前只是反叛那按部就班的生活,从未耽于风月自甘堕落,可自从那个名叫青娥的貌美女人出现,他便陷入了一场孤独的风花雪月。
大难临头,大难临头。
江之衡一语成谶,冯俊成当夜回府便引来大难,被老爷发现跪了祠堂不说,还饱尝皮肉之苦。
此处按下不表,稍后自然表明,先说说几日后的重阳。
重阳那日,冯府大清早套了车往山上去,踏青祭祖。
这会儿已回了府邸,阖府上下累得都在午睡,望春趁这时节到酒铺去,找青娥小叙。
青娥有阵子没听到小少爷消息,这才知道前几日冯俊成喝得醉醺醺回到府上,被冯老爷撞见,得知他在秦淮和朋友吃酒作乐,被罚跪了祠堂,今日才得以自由走动。
青娥听得想笑,“你们少爷该是老爷手里的宝贝疙瘩,怎么还能罚他跪三日祠堂,这膝盖不得跪坏了?”
望春说起这对父子可来了劲,“我们老爷就这一个儿子也苛待得像是抱养来的,我瞧着他待庶出的二小姐还更好些呢。”
青娥困惑道:“总听你二小姐二小姐的叫着,那上头可还有个大少爷还是大小姐的?”
“有,早前有个大少爷,老爷待大少爷好,后来大少爷生病没了,小少爷降生,老爷待小少爷就没那么慈善了,总板着脸,有许多要求。”
“这对成小爷可不公平。”
“可说呢,不过你我都是贫苦人家出来的,怎么还替少爷鸣起不平了?”
青娥一想也是,讪讪一笑,“即便苛待,他也是冯家将来的当家人,这么一说,严加管教也说得通了,像咱们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才是真没指望。”她忽而想起来,“倒看不出你家少爷还是个会到秦淮寻欢作乐的人。”
“你见过他?”
“轿子抬过看到几次。”
望春细数起来,“我家少爷是个怪胎,丫头小子私底下说起他,都说他虽不乱发脾气,却是个极难伺候的主,还有次姨娘院里的人见到过他私自出府,要去找夫人告密,被他身边的大丫鬟岫云训斥了一顿。他那整个凤来阁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也不知他给底下的丫头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说起岫云她算是打开了话匣,“岫云原是少爷奶母的女儿,从小二人就亲,少爷十八那年老夫人将自己房里的紫莹送了去,她哪坐得住?朝夫人求情,说自己母女两个一辈子都在冯府,现今奶母死了,自己将来也只伺候少爷一个,夫人听了多动情,在凤来阁的下人面前抬了她几句,她自然就挤开紫莹,保住了大丫鬟的位置,将来还指望被抬做妾呢。”
“凤来阁是你家少爷的院子?”
望春点点下巴,青娥听这一通,对什么岫云、紫莹无甚感受,只托腮做下结语,“你家少爷还是个表里不一离经叛道之人。”
一下点醒了望春,叫她不住拍桌,“离经叛道,你不说我还不敢往这处想!”她转而掐算时间,“不说了,老夫人怕是快醒了,我这就回去了。”
青娥梨涡绽笑,送走望春后霎时泄气,绞着手绢直跺脚。
真叫一波三折,本想趁着那晚气氛推冯俊成一把,结果他竟因为吃酒没能掩藏过去,被家里禁足罚跪。少爷身子金贵,只怕要养个三五天才会露面。
话虽如此,若少爷有心,也该遣了王斑来望望她才对,怎会将她从那晚晾到今日,也不怕她误以为他转变心意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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