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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可怜的茶几（第1页）

等到又过了若干年后，它不再那么招人喜爱，画面成了千万户家庭里最普通的一个，刘云率先劝说父亲，他说：“我们家的电视也该下岗了。”

现在，当新事物摆在面前，尽管心里面产生了很大的起伏，甚至有一丝排斥，其实怎么说呢——刘云已经感知到了幸福就在身边。

李雪梅坐立难安，难以掩盖内心的心跳，不停赞扬科学已深入人心。其它东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预示地一一出现在家中，在刘权不遗余力的劝说下用了二十余年的茶几也搬出了家门，取而代之一个敦实的家伙。家里开始焕然一新，就好像进错了门。一向守旧的刘云不能自已，再也不能看下去，即时说出了那种话：

“茶几在这个家呆了那么多年，都和我年龄相近，况且，在它的身上发生了很多值得怀念的故事，我随随便便就可以信手捏来；

我记得很早以前咱们家就把它当作饭桌使用了，因为家里没有餐桌，它扮演了不仅是吃饭的功能，还有各种各样的角色，招待客人、摆放轻便易拿的东西、体面家庭所需要的装饰，我那时还小，却选择在上面玩橡皮泥，也怪家里面不能提供给我一个像样的舞台；

我会捏各种角色的人物，每个人物赋予他们真实的灵魂，让他们在茶几上（对于泥人们来讲是一片广袤的土地）展开浩大地一场争权夺利的戏，就因为我把情节导演的过于生动，好几次我都差点掀了茶几，然后额头上不自觉地冒出一阵冷汗，当我看到一切安然无恙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时，心里面是有多么地窃喜呀，茶几玻璃不仅没有摔在地上，成为粉碎的玻璃渣，上面的东西也不用我费尽心思地恢复到从前，另外，也没有让你们觉察到蛛丝马迹，毕竟我知道，一旦你们知道了真相，我不仅要被挨全世界的家庭里大人们对待孩子时最为普遍的毒打，而且也会被你们剥夺掉我最基本地童年时期应有地权利，玩耍；

别看这个茶几挺简单的构造，买时候没花多少钱，在我看来，它的价值真的难以估量，可以说，我的童年只有它默默地陪伴，陪伴时光甚至都多过了你们，我在它身上投入了太多的爱，它仿佛是一面镜子，从镜子里，我可以轻易地找到童年里面所有流逝光阴的回忆；

然而，现在却发生这种事情，一心想要换掉它，我真的不能够理解你们的做法。”

刘权没有觉察出儿子言行间的失落，执意讲述它来时的经过，无意间加深了对方困扰。刘权说道：

“现在，你已经长大，过去的事也可以和你提一提，权当笑料，只不过，作为父亲，我至今尚难原谅自己，因为年轻时候错过了美好的光阴，做出了一些叫人不能原谅的傻事，我相信，你脑海里多少对自己糟糕的经历有点印象，最起码，应该想起来过去我嗜酒如命，时常醉醺醺地回到家对你母亲吆三喝四，借着酒兴乱发脾气，指使你去买我下酒的熟肉，借此顺便提一下，你一路上总是趁机偷吃我的东西，留给我的那一部分里总能找出你稚嫩的牙印，我说的对吗，刘云？”

刘云为事实摆在面前害羞地低下了头，但当初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做得天衣无缝，很多小事瞒天过海地过去一年又一年，父亲根本不会有所察觉，而且，父亲当初也向来没有去揭露，也许多年过去事实证明了这点。然而，多少年里悄悄建立起来的这种盲目自信现在看起来已经站不住了脚，只为刘权揭露出真相。单纯又一次困扰着刘云的心。刘权继续说道：

“有一次，在朋友面前为了炫耀我惊人的酒量，我喝了太多的酒，他们在饭桌上不停地夸赞致使我冲昏了头，忘记自己已经不能再喝下去，居然又端起酒杯与他们相碰……那一次，我感到自己罪恶滔天，不值得你们母子俩很快地原谅；

当我醒来的时候你的母亲完整地告诉了我所忘记的经过，她说当时我借着酒劲儿碰倒了火炉，掀起了茶几，茶几面掉在地面上发出啪啦的声响，已然四分五裂，玻璃粉像子弹一样四射，到处都留下了难看的痕迹，谢天谢地，索性它没有造成我们三人的伤害，倾倒的火炉因我的莽撞展开愤怒地报复，砸断了新铺不久的地砖，说来惭愧，两天后当你的姥姥看见地面上无故有一块砖裂了缝好奇地问向它时，你的母亲勇敢地站出来说是自己不小心损坏，你的姥姥因忍受不住自己女儿如此粗心地造成严重的损坏当即进行斥责，见此状，我羞愧难当，私下里当着你母亲的面发誓说今后我再也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并保证修复一切损坏的东西，是立刻、马上的那种，不会拖拖拉拉，并且允诺你的母亲今后要好好待她，更重要地是要让你看到你的父亲有一个父亲样儿……

壶里的开水顺着壶嘴突突地往外流，仿佛面对这一切正在发出惋惜的哀叹，也因我双手沾满了戾气，你躲在墙角里吓得不停哭泣，如果没有记错，你应该是五岁或者六岁的样儿，正是贪玩的年龄，至于我那天究竟为什么会如此这般，实际上，仅仅是为了和你母亲斗嘴，争的高低。”

“爸爸，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你不必太自责，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已经把我养育长大，而且，极力维护家庭，问题是，我就不能好好地理解你们现在的想法，为什么想起换掉茶几？那么多年过去，最起码也有了感情。”刘云如是说。

远处突然传来李雪梅惊飞鸽群的笑声，那一时，刘权也掺和了进去。刘云不知所措，为他们的不理解心生彷徨，好一阵想独自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过了一阵儿，刘权最终耐下心来向他做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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